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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羅的海
                        
            
                        
                        
            類型：外國(guó)詩(shī)詞-歐洲_Europe-瑞典詩(shī)歌_Sweden
            
                        
            
                          
            一
            在無線電天線時(shí)代出現(xiàn)以前
            外祖父剛當(dāng)上領(lǐng)航員。他在臺(tái)歷上記下導(dǎo)過的船只――
            名字，目的地，吃水
            比如1884年：
            蒸汽輪船猛虎號(hào)
            船長(zhǎng)羅萬
            16英寸
            赫爾，也夫勒，勁松海峽
            機(jī)帆船遠(yuǎn)洋號(hào)
            船長(zhǎng)安德生
            8英寸
            沙灣，黑南沙，勁松海峽
            蒸汽輪
            圣彼得堡
            船長(zhǎng)林木堡
            11英寸
            斯特丹，里堡，沙港
            他把他們領(lǐng)出波羅的海，穿行島嶼和海水奇異的迷宮
            他們?cè)诖舷嘤?，被同樣的船身運(yùn)載
            幾小時(shí)或幾晝夜
            他們熟悉到什么程度？
            用拼錯(cuò)的英語(yǔ)交流，理解與誤解，但很少有欺騙
            他們熟悉到什么程度？
            下霧的天氣：半速，航道模糊。海角一個(gè)大步跨出隱形的世界，近在咫尺
            汽笛每隔一分鐘嗚嗚作響，眼睛盯著看不見的世界
            （他的腦袋是否裝著那迷宮？）
            時(shí)間滴答地流逝
            暗礁和小島圣詩(shī)般倒背如流
            “我們就在這里”的感覺被穩(wěn)穩(wěn)地揣著，就像有人
            滴水不濺地揣著一只裝滿的水罐
            目光投入機(jī)艙
            壽似人心的組合機(jī)用柔和的彈跳在工作著，鋼鐵的雜技演員，香味如從廚房飄來
            二
            風(fēng)在松林里行走，呼嘯，時(shí)輕時(shí)重
            波羅的海也在這島上呼嘯，在森林深處就像置身在寬闊的海上
            老女人恨樹上颼颼的響聲。她的臉在起風(fēng)時(shí)變得陰郁起來
            “我們得替船上的人著想！”
            呼嘯聲中她聽見了其他東西，像我，我們是親屬
            （前面一起走著。她已經(jīng)死了三十年）
            風(fēng)呼嘯著是和非，誤解與理解
            風(fēng)呼嘯著三個(gè)健康、一個(gè)在療養(yǎng)院和兩個(gè)死去的孩子
            強(qiáng)大的對(duì)流風(fēng)把生命吹入某些火焰，同時(shí)也吹滅另一些火焰
            ---------------------------------------條
            件
            風(fēng)在呼嘯：拯救我吧，主，水闖進(jìn)了我的生命
            我長(zhǎng)時(shí)間走著，聆聽，抵達(dá)所有界限都敞開的地方或相反
            一切都變成界限的處所。一個(gè)黑暗籠罩的開闊地
            人從
            燈光慘淡的建筑中涌出。喧囂
            一陣風(fēng)，開闊地重新變得荒靜起來
            一陣風(fēng)，呼嘯述說著其他的海岸
            述說著戰(zhàn)爭(zhēng)
            述說那些公民遭到控制的地方，那里，安全門構(gòu)建著思想
            朋友之間的談話成了友誼的真正檢驗(yàn)
            人在一起時(shí)，控制。目光盯著談話邊上那游蕩的東西：一個(gè)黑暗物，污點(diǎn)
            某個(gè)東西會(huì)闖進(jìn)來
            毀滅一切。別放掉它，目光！
            它可比作什么？水雷？
            但水雷過于結(jié)實(shí)，幾乎過于平和――因?yàn)?/footer>
            在我們的海岸關(guān)于水雷的故事都以歡樂告終，驚恐及時(shí)地被消除
            如航標(biāo)船曾記錄的那段歷史：“1915年秋，大伙夜不能寐”等等
            一只水雷在向航標(biāo)船偷偷摸去時(shí)被發(fā)現(xiàn)
            它下跌，浮起，時(shí)而躲在波浪后，時(shí)而像一個(gè)間諜在人群中出現(xiàn)
            船員驚恐地趴著，用步槍掃射水雷。徒勞地。最后他們放出一只船
            用一根長(zhǎng)長(zhǎng)的繩索把水雷系住，小心翼翼地花了很大功夫才把它拖到專家那里
            后來人們把水雷的外殼和加勒比海一只巨大的海螺做裝飾品放在了沙土的植物間
            海風(fēng)在遠(yuǎn)處干燥的松林里行走，它匆匆走過墓地的沙土
            傾斜的墓碑，領(lǐng)航員的名字
            這干燥的呼嘯
            來自敞開的大門，來自關(guān)閉的大門
            三
            在哥特蘭島教堂昏暗的角落，有一只砂巖洗禮盆
            被溫和的霉菌覆蓋著――十二世紀(jì)――石匠的名字
            還在，像萬人坑里一排
            閃爍的牙齒：
            ----------------------------HEGWALDR
            ----------------------------名字還在。他的雕刻
            留在這里，留在其它的管子上：人群，走出石頭的形象
            善惡之核在眼睛瞳孔中在爆炸
            黑魯?shù)滤棺谧肋叄杭暹^的公雞飛起，叫喊：“基督誕生了！”――跑堂被處死――
            男孩在旁邊降生，被一串小猴臉大小的無奈的面孔圍住
            布滿龍鱗的陰溝的喉口
            回響著虔誠(chéng)者遁逃的腳步
            （記憶中的畫面要比看見的清楚
            最清楚是當(dāng)洗禮盆在記憶里轟響著慢慢旋轉(zhuǎn)的時(shí)候）
            沒有避風(fēng)港。到處是危險(xiǎn)
            過去是，現(xiàn)在也是
            只有里面才有安寧，在無人看見的罐子的水中
            而罐子表層殺聲震天
            寧?kù)o會(huì)一點(diǎn)一滴地到來，也許在夜晚
            當(dāng)然我們茫然無知
            或者在你躺在醫(yī)院吊鹽水的時(shí)候
            人，野獸，花紋
            沒有風(fēng)景，花紋
            B先生，我那流亡中的可愛的旅行伙伴
            剛從冰島洛恩被放出來，他說：
            “我羨慕你。自然令我乏味
            而風(fēng)景中的人，卻讓我回味不止。”
            這里是風(fēng)景中的人
            一張攝于1865年的照片，汽輪停在海峽的碼頭上
            五人中。一個(gè)穿淺色裙撐的女士，像鈴鐺，像花朵。
            男人們像民間戲里的配角
            個(gè)個(gè)英俊，猶豫，并且正在被抹去
            他們快速登陸。他們被抹去
            一條絕種的老式汽輪――
            一個(gè)長(zhǎng)長(zhǎng)的煙囪，遮陽(yáng)罩，狹小的船身
            一個(gè)完全陌生的船型，一架著陸的飛碟
            照片上其它東西卻真實(shí)得驚人：
            水上波紋
            另一個(gè)岸――
            我的手能摸弄那粗糙的礁石
            我能聽見松林的呼嘯
            如此貼近。這是
            今天
            波浪真實(shí)無比
            此刻，百年后。波浪從荒無人煙的地方到來
            拍打礁石
            我在岸上行走。事過境遷
            你必須貪婪，同時(shí)跟許多人說話，你的墻很薄
            每件東西在已有的影子里又添上了新的陰影
            你在黑暗里都能聽見它們拖地的腳步
            夜
            戰(zhàn)略性天文館在旋轉(zhuǎn)。鏡頭在黑暗中盯視
            夜空充滿了數(shù)字，它們被存入
            一只閃光的柜子
            一種家具
            那里有一種能量，半小時(shí)就能把索馬里所有的農(nóng)田吃空
            我不知道我們是在開始，還是在最后階段
            總結(jié)是不能做的，總結(jié)是異想天開的事
            總結(jié)是曼種拉草――
            （請(qǐng)查閱迷信百科全書：
            --------------------------------曼種拉草
            ------------------------------------顯靈植物
            拔出地時(shí)會(huì)發(fā)出一聲怪叫
            人頃刻栽倒。狗可以……）
            四
            自避風(fēng)處
            特寫
            海草。海草森林在清澈的水中閃耀，它們很年輕。
            我想移居那里，筆直躺在倒影中。沉到某個(gè)深度
            ――海草用氣泡托舉著自己，如同我們用想法抬著自身
            蛤螞魚。原想變成蝴蝶，但成功了三分之一，躲在水草中，但被漁網(wǎng)拖了上來，庸俗的刺和肉贅纏住了網(wǎng)――
            手解下它們時(shí)，閃爍著黏液的光澤
            礁石。蟲子在暖和如太陽(yáng)的地衣上飛爬，它們像秒針一樣著急。松樹投下影子，時(shí)針般緩慢地走動(dòng)，時(shí)間在我
            體內(nèi)靜靜地站著，它擁有無窮的時(shí)間，擁有忘掉所有語(yǔ)言，發(fā)明“生生不息”所需要的時(shí)間
            避風(fēng)處可以聽見水草的生長(zhǎng)：地底下低弱的鼓聲，幾百萬支煤氣火苗嘶嘶轟鳴，聽草的甚至就是這樣
            此刻：水域，沒有大門，越向外
            敞開的邊界就越寬廣
            波羅的海有時(shí)就是一座無垠的平靜的屋頂
            那么，就不妨天真地幻想著某個(gè)東西會(huì)從屋頂上爬下來，試圖解開旗子的繩索
            試圖升起
            那塊破布――
            那面風(fēng)磨煙熏，被烈日烤白，足以變成所有人的旗幟
            那離利耶帕亞很遠(yuǎn)！
            五
            七月三十日，海灣偏離了常規(guī)――海蟄多年來第一次在這里集會(huì)，它們一個(gè)個(gè)浮出水面，平靜，溫柔，它們屬
            于同一家造船公司：“海蟄”。它們飄移著，如海葬后的花朵，把它們掏出水面，它們立刻會(huì)失去原有的形態(tài)
            ，變成一團(tuán)僵死的黏塊，像一個(gè)無法描述的真理被打撈出寧寂。是的，它們是不能翻譯的，它們必須留在自己
            的元素里
            八月二日。某些東西想得以表達(dá)，但詞不答應(yīng)
            某些東西無法表達(dá)
            失語(yǔ)癥
            沒有詞，但也許存在著風(fēng)格……
            有時(shí)你夜里醒來，向鄰近的紙上，報(bào)紙的一角
            迅速扔下一些詞語(yǔ)
            （意義使詞發(fā)光！）
            但早晨：同樣的詞空洞無物，涂鴉，錯(cuò)說
            或許那巨大的夜之風(fēng)格的殘片已飄然而逝？
            音樂向那人走來。他是作曲家，被演奏
            創(chuàng)業(yè)，成為音樂學(xué)院的院長(zhǎng)
            但好景不長(zhǎng)，他受到政府的審判
            他的學(xué)生K被列為主要控告人
            他早說到威脅，降職，流放
            懲罰幾年后減輕，他重返崗位。榮譽(yù)和審判不再向他簇?fù)?/footer>
            但音樂仍在，他繼續(xù)用自己的風(fēng)格創(chuàng)作作品
            他活下去的時(shí)間變成了醫(yī)學(xué)的奇觀
            他為自己所不懂的歌詞譜曲――
            用同樣的方法
            在錯(cuò)說的合唱隊(duì)里
            我們表達(dá)著自己的經(jīng)歷
            關(guān)于死的講座舉行了幾個(gè)學(xué)期，我和我不認(rèn)識(shí)的同學(xué)參加了講座
            （他們是誰？）
            ――最后一個(gè)個(gè)離去，側(cè)影
            我站著，把手放在門把上，給房屋切脈
            墻充滿了生命
            （孩子們不敢在自己的屋里――那些我覺得安全的東西使他們惶恐不安）
            八月三日。外面潮濕的草地上
            一聲來自中世紀(jì)的問候拖著腳步在走：一只蝸牛
            這只曾被愛吃蝸牛的僧侶們培植的精美的灰黃色蝸牛
            背拖一棟搖晃的屋子――是的，弗蘭西斯派在這里
            采集石塊，燒制石灰，島變成了他們的1288，馬格努斯王的贊助
            （黎民百姓/當(dāng)下會(huì)之于天國(guó)）
            森林倒地，爐火燃燒，石灰進(jìn)入修道院的建筑……
            ----------------蝸牛修女
            靜靜地站在草中，兩根須抽回去
            伸出來，騷擾，猶豫
            它多像尋索中的我！
            風(fēng)細(xì)心吹拂了一天――
            最最遠(yuǎn)處小島上的草也已被清數(shù)――
            在島上靜靜地躺下?；鸩竦幕鹈缰敝钡刎Q著
            海和森林的油畫同時(shí)變暗
            甚至連無層樓高的綠蔭也染上了黑色
            “每個(gè)夏天都是最后一個(gè)?！钡珜?duì)著暮夏午夜的生命
            這只是一句空話
            蟋蟀瘋狂地縫著縫紉機(jī)
            波羅的海很近
            一只孤獨(dú)的水龍頭從玫瑰叢中站起
            像一尊騎士的雕塑。海水帶著鐵味
            六
            在外祖母的歷史被忘掉以前：她父母早逝
            父親先死。當(dāng)寡婦感到病魔也將奪走她的生命時(shí)
            便嗲著女兒走家環(huán)戶，從一個(gè)島漂泊到另一個(gè)島“誰愿收養(yǎng)瑪利亞！”
            港灣對(duì)岸的一個(gè)陌生人家收留了她們。他們有錢
            但有錢并不等于心善。慈善的面具破裂
            瑪利亞的童年過早地夭折。她在寒天凍地里做無報(bào)酬的女傭。許多年
            漫長(zhǎng)的船途暈船，飯桌前壯穆的恐怖，表情，
            狗皮魚在嘴里嘎吱作響：謝謝，謝謝！
            -----------------她沒有回頭
            但正是這樣看見了“新生”
            并且抓住了它
            沖出牢籠！
            我記得她，我依偎著她
            她離世的一刻（過渡瞬間）發(fā)出一個(gè)思想
            而去――五歲的孩子――在鐘聲敲響前的半小時(shí)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我記得她。但另一張發(fā)黃的照片
            卻是一個(gè)陌生人――
            根據(jù)衣服，照片攝于上世紀(jì)的中葉
            一個(gè)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粗濃的眉毛
            臉對(duì)著我的眼睛
            低語(yǔ)：“我在這里?！?/footer>
            但誰是“我”？
            沒人記得。沒有有一個(gè)人
            肺炎？隔絕？
            有一次
            他在湖背后那蒸發(fā)綠草的石坡上停下
            感到眼睛被繃帶蒙住
            這里，稠密的灌木林后面――是島上最老的房子？
            一座厚重的粗灰木搭成的低矮的二百年古舊的船庫(kù)
            現(xiàn)代銅鎖鎖住它里面的一切
            并像一條拒絕站起的老公牛鼻上的鐵環(huán)燁燁閃亮
            如此多抽縮的木頭。屋頂上的舊木條橫七豎八地躺著
            （原有的圖案已被地球穿越歲月的旋轉(zhuǎn)銷毀）
            它使我想到了其他東西……我在這里……讓我想一下：那是布拉格猶太人的舊墓地
            這里，人比活著的時(shí)候更親近。石頭，親近，親近
            如此多被圈起的愛！那些地衣用陌生語(yǔ)言涂寫的木條
            是島民貧窮地里的石頭，站著和倒下的石頭――木屋
            因某陣波浪、某陣風(fēng)把自己命運(yùn)扔向這里的人而閃爍不息
            李笠
            譯
            
                        
                    
            
                
            
            
            
        
            
        
            
            
            
                
            
                    
            
                        
            
                        
            
                            
                            
            
                                
                            
            
                        
            
                        
            
                            
                            
            
                                
                            
            
                        
            
                        
            
                            
                            
            
                                
                                清空輸入框
                            
            
                        
            
                        
                        
            
                        
                        
                        
            
                    
            
                
            
            
            
        
            
        
        

            
    
    
    
    

            

        
    
            

            
            
        
            
        
        

            
    
            
        
            
            
            
                在線工具導(dǎo)航